今日憤世青年的Film Noir 先修課：Brick by R. Johnson

Brendan蹲在水溝旁，看著Emily冷冰冰的屍體，回想著這兩天的追尋：分手一段時日後，Brendan接到Emily絕望又不安的電話，電話裡說的內容並不完整，但足以讓Brenden開始擔心她的下落，雖然也是他憤世嫉俗的擔心讓Emily離他遠去，但是對Brendan來說，知道她現在好不好仍是他揮之不去的念頭。這兩天，Emily和毒品圈朋友Laura的來往成為Brenden明查暗訪的目標，費了一番功夫，兩天後的下午Brendan終於找到了Emily，但她卻變的欲言又止，叫他別再管她...。雖然他的援手總不得其門而入，Brendan卻仍不想放手，試著追蹤Emily最近的行程，不過，當他隔天早上再看到Emily時，她只是這具木然的死屍了。

從這裡，已經有打落牙齒和血吞心理準備的Brendan，開始了對兇手的追查，追兇的過程意味著對整個校園毒品幫派的挑戰。

黑色電影相較於其他西方類型影片，總多了點定義上的曖昧，不管是表現手法與風格，或是敘事架構與元素，看來好似是40-50年代政經生態與美國電影工業制度下產物的黑色電影，在今日還是被許多曾是昔日影迷的今日電影人循用與反芻。或許由於每個時代都有面對人性黑暗面的必要，許多經典作品也經由作者們心中那股對病態心理詮釋的執念而一一問世。這部Rian Johnson的長片處女作【追兇(Brick, 2005)】或許可以讓今日的觀眾感覺到，那股存在於人心的茫然黑暗力量，縱然隨著世代的不同，但是確實有著類似的魅力。

【Brick】的故事藉著南加州高中生經營毒品生意的生態，向觀眾展示一個類似「一個滄桑男子為了一分特殊任務（尤其是關於神秘女子的任務），參與或試圖解決一連串關於陰謀、背叛、慾望等可能令人毀滅的事件」這樣的黑色電影架構，這樣的主題或許每年都有類似的作品出現，從形式上的引用到故事架構上的再現運用都有。許多評論分析著當時黑色電影在好萊塢片場環境下出現時，和尋求某種「焦慮的出口」心理狀態有關，像是當時戰後許多人在政治上的懷疑態度以及對道德價值觀的質疑等等。不過今天看起來，人們面臨的問題和所衍生的焦慮心理似乎沒有太大的轉變，只有焦慮的對象與參與者更多了，像是片中的高中生，或許我們從今日新聞上了解的青少年所謂的「沉淪」狀態或許已經見怪不怪，但是當這樣的條件放在文本再現這類有著既定模式的創作脈絡時，其顛覆意味反而還是十分濃厚的，也反映著今日許多創作者所思考的人性或社會問題，這或許是黑色電影在出現的早期所難以想像的影響。

這部片的風格其實就像憤世嫉俗的主人翁Brendan一樣，低調但有爆發力，不管是影像構圖、剪接節奏，都混合著一種既疏離但急切，不屑卻憤怒的氛圍，有些詭異，但也很吸引人。各個角色沒有善惡的武斷區別，但是在高中生的設定前提下，總覺得多了些單純與複雜之間的心理鋪陳，像是片中看來深沉而有些複雜的年輕藥頭老大，和臥底查訪的Brendan交代事情時卻也透露他對哈比人故事的嚮往，片中負責「蛇蠍美人(Femme Fatale)」角色的Laura，在單純的外表與世故的心機之間，尤其在她面對陰謀被揭發時的試圖鎮定卻又有些不知所措的表現，確實抓住不少觀眾的目光。而看來是個有原則卻又憤世嫉俗的Brendan，其角色有著最深的灰色本質，他雖然主導著整個追兇過程的每一步，但是在故事之後我們才知道，兇手雖不是他，但說是他的憤世嫉俗導致了愛人的辭世可能也不為過。

這部花了$475,000美金的低成本獨立製片，在編劇兼導演的細心安排與鋪陳下，片子雖然步調不快但是效果與氣氛卻很懾人。這也是一部明顯地對黑色電影原則運用與致敬的作品，不管是片中融合鋼琴、喇叭與小提琴的抑鬱配樂，或者是高度硬派小說風格的對白設計，可能都會讓你覺得片中的藍天是不是變暗了...。總之，這是一部充滿原創性生命力卻又有經典故事質感的獨立製片，也是部會讓你想多看幾次的偵探類型影片，多看幾次或許也是為了想了解故事是怎麼一回事，因為故事真的有些快且複雜，不過多看幾次是值得的。

回到一開始提到的焦慮主題，在對照片中陰暗故事的高中生設定，看完這部電影你或許會有些感慨，感慨著今日人性的純真與積極面似乎越來越難留住了，即使給青少年看的電影，也因為他們不再單純也變得不在這麼無憂無慮了。該片導演曾經提到：「青少年的電影常常有著心照不宣的前提，這前提總認為他們的世界總比成人世界單純，但是當你把腦子放進這個小宇宙裡仔細想想，你會發現這其實是你一生最嚴肅的時期。」作為一個曾經是今日年輕高中生的創作者來說，這是個挺悲觀卻也貼切的觀察，不是嗎？


【補充】
這部片的音樂與風格上大量參考了1941年出品的黑色電影經典【梟巢喋血戰(The Maltese Falcon)】，各位可以找個陰暗的澀冬午後窩在螢幕前看看，感受一下古典黑色電影的力道。